小奶熊

【铁虫/校园AU】壁花少年（学长Tony×学弟Peter）

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故事。

这蠢蠢:

【铁虫百篇Day20】

 

这是一个关于少年与爱的故事。题目来自同名电影。

1w字爆肝，献给年少时光。

@小奶熊 

 

壁花少年

 

—About托尼·斯塔克×彼得·帕克

—From 这蠢蠢

 

※爱情属于他们，OOC和狗血属于我

※校园AU警告

 

男孩儿趴在课桌上，棕色皮肤的女教师还在喋喋不休讲个不停。这位中年女士喜欢叫一些聪明的孩子回答问题，比如利兹，温驯又听话，还比如尤金，虽然在孩子的群体中不受欢迎，但他很会讨老师的欢心。再来看看内德和米歇尔这类油嘴滑舌的学生，她一定会避而远之，和他们斗嘴简直是浪费美好时光。

还有一类孩子，是老师最容易忽略的——彼得帕克那种。

 

彼得帕克的头发和眼睛都是普通的褐色，嘴唇自然地抿起，不拔尖的身高，如果把他当作是一只玩偶丢进娃娃机里去，可以打赌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品相平平的小东西，就算是注意到了也没有人愿意为了他多投几个游戏币。

他的朋友也不多，如果硬要回忆一下的话，一般开启某段友谊的都是对方。可以举例的是米歇尔和内德，米歇尔嘴上总是说“我这个人没有朋友”，但总会在午餐时坐到彼得和内德的桌上，而内德更不用说，他和彼得的友谊始于乐高玩具——对高中生来说可能真的有些幼稚。

我们的平凡男孩儿维持着趴在桌上的姿势，面朝窗口。他坐在教室的最边侧，前桌是个高个女孩儿，替他做了完美的挡箭牌。

他在思考，音符具象成台阶出现在他的脚下，歌词被写在云朵里，触手可及。他一边唱一边跳，黑板上的函数图像重新组建成舞台，窗外的花与叶融化成荧光海。他与他的舞伴击掌，然后看清了他的脸。

 

彼得帕克睁大眼睛，因为他认识正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另一个男孩儿。他睫毛纤长，眼神如炬，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正和身边的女孩儿有说有笑。

彼得没可能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他确信听到蝴蝶在五月里唱歌。

 

彼得帕克暗恋托尼斯塔克，这是第八个月。

 

他们俩是在歌舞剧社里认识的。确切来说，是彼得帕克单方面认识了托尼斯塔克。

托尼斯塔克在学校里是风云人物。家世显赫，才华横溢，活跃于学校的各种舞台上，现在是歌舞剧社的社长。听说有不少女孩儿给他发过情书邮件，邀请他约会，甚至对他光明正大地挤眉弄眼。

需要澄清的是，彼得加入歌舞剧社的初衷可不是为了他。彼得只是单纯地喜欢歌舞剧，喜欢又唱又跳，但当他被负责人问起“你想来这儿当演员吗”的时候，他却犹豫了。

“呃……我觉得我不太能……”他紧张地捏着笔。

“噢噢，我明白，没关系，你可以负责后勤的。”负责人似乎明白了他的顾虑，在表格是替他填完了剩下的内容，“祝你好运。”

但事实上彼得学过跳舞。这只能解释为年轻男孩儿总缺乏一丁点儿勇气。

 

“你参加歌舞剧社这么久了，每天都去参加排练，但总是在后边整理道具和衣服。”内德叉起薯条塞进嘴里，薯条已经凉了，口感极差，他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批评薯条还是在为彼得感到不值。

“他最早一个到，最晚一个离开。只有在托尼斯塔克在台上排练的时候他才会露出点别的表情。”米歇尔狡黠地笑了起来。

“你要是这么崇拜他，那就一起和他参加演出啊。”内德推开餐盘，他再也吃不下这样的薯条了。

“不可能的，内德。”彼得丧气地靠在椅子上，“你们不知道，他真的很优秀，但是我——”

“但是什么？你是少了手还是腿？”米歇尔表示不能理解他的思维。她说话向来这样，所以很多人说她像一支带刺玫瑰。

“我少了其他东西。”男孩儿小声地回答。

 

 

 

“托尼，天大的噩耗。”佩珀是歌舞剧社的骨干人物，其实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她代替托尼完成的，她和托尼从小一起长大，替他收拾一些烂摊子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艾利克斯昨天踢球的时候把腿给摔折了。下个月的演出，他可能来不了了。”

“我早就提醒过他少去足球社！”托尼看起来有些生气，但这只持续了短暂一刻，他抬起手，示意停下排练的音乐，然后转过身来，眼神来回在舞台上的演员身上扫过，“不管怎么样，他的位置总得有人代替。”

“他的戏份不少，还来得及吗？”佩珀有些担忧。

“那也得试试。”托尼表现得更加冷静。下周的演出他们已经为此准备了好几个月，之前也遇到过一些紧急状况，不过这对向来擅长掌控大局的托尼斯塔克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作为社长，他必须要镇定。

 

“我……我能不能试试？”托尼听见一个细细的声音从很后边传出来。

台上的演员们纷纷为那个声音的主人让开一条路来，大家都想看看那个说话的人到底是谁。

褐色头发的男孩儿双手绞着自己的衣角，局促不安地站在托尼斯塔克面前。

 

托尼斯塔克其实认识他。他是个准时的男孩儿，虽然只是做着后勤的工作，但他从没迟到早退过，总是默默无闻地呆在舞台后边。偶尔几次托尼叫他搬一些沉重的道具时都会因为他身材纤弱而感到良心不安，可男孩儿总是完美又沉默地完成了任务。

“噢，你好，很荣幸——呃，你是……”托尼向他伸出手，其实他因为自己作为社长没有记住自己社员的名字而感到尴尬。

“彼得帕克。”男孩儿同他握手，眼神四处躲闪，不敢看托尼的眼睛。

托尼很熟悉这样的表现，要么是暗恋自己，要么是不够自信——总不会是前者吧。

“你可以胜任这个位置吗？”托尼问道。

“他根本不会跳舞！”演员里有人在说。

男孩儿涨红了脸，提高嗓音反驳：“……我会。我是说，我会跳舞。”

托尼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声音，只是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彼得：“你愿意向我展示一下吗？”他刻意说得很温柔，因为他总觉得这个男孩儿像一只容易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似乎只有温柔点他才会试探着来亲吻你的指尖。

男孩儿微微抬头，看见自己正站在他的眼睛里，真真切切。

“我愿意。”

 

“他真的很有才华。令人惊叹。”佩珀小声地对托尼说道。这个不起眼的男孩儿竟然能跳完艾利克斯绝大部分的舞蹈，而且动作到位，丝毫看不出方才的唯唯诺诺，仿佛换了一个人。

“我们捡到宝了。”托尼站起来，走上前去和彼得再次握手，“欢迎你加入我们，彼得。你平时练习过这个吗？”

“我只是……我学过舞蹈。只是看你们排练多了，所以多少能做到一些。”男孩儿说得非常谦逊。

“你真的很让我惊讶。祝我们演出成功。”托尼斯塔克的嘴角向上翘起，然后周遭的灯光都黯然失色。

彼得快速避让开过于耀眼的视线，他心跳加速，唇齿开合几次。

“谢谢你，托尼。”

这个名字有些烫嘴。他呆呆地想。

 

 

 

托尼斯塔克受欢迎的程度超乎想象。彼得帕克后知后觉。

以前排练他都呆在幕后，要么忙着整理道具，要么专心看着其他同学的动作。直到站到舞台上他才发现，门口总有络绎不绝的女孩儿为了托尼斯塔克而来。如果托尼斯塔克不是太忙，他就会在排练结束后和不同的女孩儿一起走出校门。

“今天下午排练暂停了。”佩珀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噢，那太好了。”托尼斯塔克回答得心不在焉，他今天又收到了好几个邀约，晚上的泳池派对让他非常心动。

“但很遗憾你不能去和女孩儿们狂欢了。因为今天下午轮到一个月一次的团队活动。”

“还有这样的事情吗？谁规定的？”

“你自己。”佩珀翻了翻眼睛，她有时候真的很受不了托尼斯塔克的狡猾，“还记得吗，你说这种活动有助于团队精神，鼓舞士气。”

“是你的提议，我通过的。”托尼狡辩道。

“下午见。”佩珀冷酷地拒绝和他继续纠缠。

 

“所以，我们的活动就是在学校里捉迷藏。”托尼实在觉得无趣，这和泳池派对相差太多，相比之下这就是小孩子的打打闹闹，“听起来也太幼稚了。”

“团队精神。”佩珀善意提醒。

“知道了知道了。”托尼拉开体育馆杂物间的门，弯腰钻了进去，然后探出脑袋来，冲佩珀眨眨眼睛，“别告诉他们我藏在这里。”

“好的，从不幼稚的托尼斯塔克。”佩珀笑起来，替他关上门。

没过一会儿，杂物间的门又被人拉开了。拉开门的男孩儿看到他有些惊慌。

“对不起托尼，我没想到你会躲在里面，我换个地方躲……”彼得看着蹲在一堆杂物里的托尼斯塔克，明显有些绷不住脸上的笑意，这场景实在有些滑稽，毕竟托尼斯塔克从来都是光鲜亮丽的模样。

他被嘲笑了？托尼斯塔克坏心眼地眯起眼睛，然后抓住彼得的手腕，把他也一起拽进狭小的空间，不由分说地关上门。

“就躲这儿吧，他们马上该来找我们了。”

这是一个太过于亲密的姿势，他们坐在地上，彼得的背脊就这样紧贴着托尼斯塔克的胸口，他听到隆隆心跳，在他的后背烫出洞来。傍晚的夕阳从小窗里偷偷漏进来，亲吻着两个年轻男孩的睫毛。

“托尼……”彼得咽了咽口水，偏着头看向他背后的朝思暮想。有两种香味钻进他的鼻子，一种是他经常用的薄荷沐浴露，而另一种是他叫不上名字的男士香水味。这两种味道紧紧纠缠在一起，擅自给夕阳上了色，让彼得头昏脑热。他感觉得到有一双手从他的腰后绕了上来，缓慢地使上力气，渐渐收紧。

糟了。他想。

另一股温暖的气息淌过他的耳边。彼得看到托尼斯塔克垂着眼帘，把夕阳的光环藏起一半，向他靠近。

如果不加以制止，这即将变成一个吻。

    “我……”彼得惊慌地向侧边躲去，手肘撞翻了放满乒乓球的盒子。

锐利的光重新回到了托尼斯塔克的眼睛里，彼得依旧坐在他身前，两个人一言不发，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掉了一地的白色小球。

 

“哈——找到了！”

杂物间的门被人重新打开，另外几个男孩儿站在门口正在冲他们得意地笑着。

“抱歉。”彼得慌张地站起来，他觉得现在的情形有些怪异。和自己的暗恋对象被关在一间小屋子里，他的暗恋对象神使鬼差地想要吻他——然后被他主动拒绝了。

“没关系。别紧张，Peter，只是一场游戏。”托尼把最后一颗乒乓球丢进盒子里，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离开学校的时候彼得背着单肩包，有点儿垂头丧气。他的脑子里满是那个沾着夕阳滋味，却夭折过早的吻，以至于没有看到在校门口等他的人。

“Peter？”托尼的手在他出神的眼睛前挥了挥。

“老天！”受到惊吓的男孩儿几乎快要蹦起来，而后结结巴巴地说，“你在这儿干嘛……”

“社团还缺点材料，你愿意陪我去附近的商店逛一逛吗？”托尼靠在墙上，饶有兴趣地看着男孩儿的反应。

那不都是佩珀负责的吗？来不及细想的彼得被托尼揽过肩膀。

“来吧，我请你吃冰激凌。”

好吧，为了冰激凌。

 

“之前的演出多亏了你，Peter。”托尼说，“为什么不早一点向大家展示你的才能？”

“可能……我觉得我更适合在别人背后工作。”彼得低头舔着他的冰激凌，回答得心不在焉。可能因为这是他最喜欢的口味。

“你就没有一点梦想吗？比如站在舞台上。”托尼挤挤眉头。

“梦想？考上MIT算不算。”男孩儿抬起头，回答得乖巧又诚恳。

“……”无趣的回答，但托尼觉得这很符合彼得的个性，“这根本不能叫梦想——因为你一定会考上的。还有别的吗？比如我，我想做超级巨星，是不是听起来很不切实际？但把不切实际的事情变成奇迹，就是我想做的。”

彼得咯咯笑起来，因为托尼说这话的时候手舞足蹈，像个激情澎湃的演讲家：“我小时候其实想做超级英雄，会飞的那种。”

“哇哦，这个听起来更好，不过有没有近一点儿的？”

彼得停下脚步，望进托尼斯塔克的眼睛里。路边的路灯终于按捺不住，逐一亮起，点燃焦糖色的火。

近在眼前。近到不能更近。

他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消磨在了漫长的吐息中。托尼斯塔克也看着他，似乎是在期待他的回答。

但最后，他们只得到了价值一整座银行的沉默。

“……没有了，托尼。没有了。”

男孩儿回答。

 

 

 

 

正如托尼斯塔克所说的，社团活动有助于团队精神——彼得和托尼的关系似乎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

托尼在学校里看到彼得会主动向他招手，热情地要与他击掌或是碰拳，惹得托尼身边的女孩儿们向他问个不停，毕竟彼得平时太过低调，时常被人忽视。

“嘿托尼，他是谁？你的新朋友？”

“是不是很可爱？”托尼的手掌里留着男孩儿湿热的温度，让他忍不住嘴角上扬。

除此之外，连佩珀都感觉到了一些变化。

“你最近排练的时候经常叫到彼得，其他社员都觉得你有点儿偏心。”她把咖啡摆在托尼面前。

“他们是争宠的小孩儿吗？我叫彼得是因为他是新人，需要我多多提醒。”托尼举了举杯子，向佩珀表达谢意。

“真的吗？那你怎么解释排练以后经常和他一起走——有时候还让你们家司机送他一程？除了彼得，大家都应该知道你们不顺路。”

“佩珀。”托尼无奈地打断了她的质问，“为什么你这么在意这些？别告诉我你也喜欢我，这世界上谁都可能喜欢托尼斯塔克，除了佩珀。”

金色头发的女孩儿眼睛里溢满水蓝色的光，她抿起嘴唇，愤怒的感情在升温加热。

“你真是个烂人，托尼斯塔克。”

“……你是认真的吗？”托尼被她的反应吓到了，一时间不敢去看女孩儿的眼睛，不知道何处安放的手在桌面上摆平又握起，“对不起佩珀，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太熟悉了，我们一起长大，而且——而且你太了解我……”

“对，正如你所说我可能真的是个烂人。”

“我向你道歉，佩珀，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坚强的女孩儿深吸一口气，睁大眼睛不让眼泪往外掉：“你说得对，托尼。谁都可能喜欢你，但是我不会，我也不能。”

 

托尼和佩珀从没吵过架，但这次托尼觉得比在第五大道上开车出了连环车祸还要糟糕。他不停地给佩珀道歉，他和女孩儿的友谊始于小学，并且非常珍重，很少有女孩儿能让他觉得舒心，不会带着乱七八糟的化妆品香味。

但佩珀说：“我已经不在意了，托尼。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

“那你还会帮我一起处理社团的事情吗？”托尼发短信过去。

“FXXK YOU.”佩珀回复。

“会的。”几分钟之后她补充道。

 

 

 

 

彼得帕克的这一天也过得不怎么样。

当他在餐厅吃午饭的时候有人站在他的桌前，把用过的纸巾丢进他的碗里。彼得抬起头，大脑飞速地运转起来。他记得这个高个的男孩儿，和他在同一个社团里，上次捉迷藏的时候也是他找到了自己和托尼的藏身之处。

“彼得帕克。”男孩儿的来者不善非常明显。

“呃……你是叫本吗？”彼得把那张纸巾拣出来，放在餐盘上。他知道这叫什么，这叫校园霸凌。

“你最近太威风了，又是拿了新剧本的重头戏，又是黏在托尼斯塔克身边。”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五官都有些扭曲。

“如果你喜欢这个角色可以和社长商量，而不是找我。”彼得的气势怎么看都有些败下阵来，他没有经历过这些，自然不知道怎么应对。

“要我告诉大家你是怎么得来这些的吗？——该死的同性恋！”他拍击桌面，大声说道。

不小的动静引起了其他同学的注意，不少人向彼得的方向望去。

彼得涨红了脸，鼓着腮帮子却说不出一句话。

“没办法反驳？看来我说中了，那么托尼斯塔克也是死基佬吗？”本咬着牙，挑衅地笑着。

比他整整矮了一个头的男孩儿肩膀震了震，然后他抬起头，站起来，把拳头挥到了本的脸上。

“彼得！”内德和米歇尔端着餐盘匆匆赶来，他们只是买了个午饭的功夫，彼得就把人打倒在了地上。

“如果你再管不住你的嘴，我真的会要你好看！”男孩儿的胸口剧烈起伏，愤怒在他脖颈的血管里喷张不断。

这件事的后果就是，彼得被留校了。尽管内德和米歇尔让他说出实情，但今天的男孩儿格外倔强，对本的事情绝口不提，最后一个人留在了反省室里。

等到他终于能离开学校的时候，还在门口撞见了托尼斯塔克，他应该是从内德和米歇尔那里得知了彼得被留校的事情。

彼得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低着头不说话。

“你被留校了？”托尼问，“你是第一次被留校吧。”他特意为了彼得等到了很晚，此时此刻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比较合适，听起来就像“没关系有经验就好了”的意思。

“嗯。”彼得轻声回应道。

“打架可不是绅士该做的事情。”托尼笑了笑，想缓解一下尴尬的氛围。

“……”彼得突然抬头望着他，脸上的神情托尼觉得格外熟悉，因为不久之前的佩珀也是这样看着他的，眼眶发红，嘴唇咬紧。老天，不会吧。

“连你也觉得是我的错吗？”男孩儿的声音在发抖，听起来又委屈又可怜。他很快看向其他方向，然后错开托尼的肩膀，自顾自地离开了。

托尼斯塔克有些呆滞地站在学校门口。他的心里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如果是面对佩珀，他还能熟练地道歉，但现在，他甚至不敢回头迈出步子。

他竟然害怕看到彼得的眼泪。

真是糟糕的一天。他想着。

 

 

 

在这一天里托尼斯塔克因为自己的不近人情而得罪了两个重要的人。之后的社团活动中他变得非常暴躁，常常因为一些小毛小病就对他的社员大呼小叫。很多人都怀疑托尼斯塔克是不是失恋了，佩珀对此做出解释：“这是他应得的。”

而彼得也变得格外沉默。排练结束后他一言不发地离开，而托尼一开始还会问他要不要一起走，在没有得到回答以后他选择固执地、远远地跟在彼得身后，就连泳池派对的邀约也不再能引起他的兴趣。

这段时间里托尼斯塔克的社交网络主页上再也没有更新过和各路漂亮女孩儿的合影，他的粉丝们格外焦虑。等到再次更新的时候，他发布了一条消息，说他被一家公司找上，很快就能参演一出明星云集的戏剧。

彼得的手机亮起来，他刚洗完澡，甚至还没来得及擦干头发，就把手机抓到手里，点开最新弹出的提示。

他读完了托尼的社交主页，然后往窗外望去。

夜色平静，月光柔软，是他日夜相见的景色，又一瞬间让他感到陌生。

他给那条动态点了个冒起的心，再给自己倒了杯牛奶。

手机再度亮起。这次是短信。

彼得读到来信人的名字甚至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托尼斯塔克。

“我给你留了票，你会来看那场戏剧的，对吗？”

如何形容彼得帕克现在的心情。是生气吗？彼得不可能生托尼斯塔克的气。那是欣喜若狂？也不至于，他可能还有点儿迷茫。

“为什么？”男孩儿回复。

“就当是上次的事情我给你赔罪。这次戏剧的票子千金难求，我想让你来看我演出，Peter。”

彼得可能真的被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忘记了赔罪的基本要素至少得有一句“对不起”。

“谢谢你，托尼。”他快速地回信。

手机另一端的托尼举起拳头，坐在床上，像个孩子一样大喊了声“Yes”。

 

托尼斯塔克把社团的事情全都交给了佩珀。他问佩珀需不需要把社长的身份一同交给她，佩珀却拒绝了。

“大家都喜欢你当社长，托尼。就算你不来，你的名字也是金字招牌。”

“而且，彼得会很乐意帮我的。”

至于托尼本人，就开始在学校和戏剧排练之间来回折腾，他的学业非常优异，因此也不必要担心，唯一让他觉得不安的是最近都没能和彼得单独说过话。他偶尔会在放学的时候看到彼得，皮肤白皙、穿着格子衬衫的男孩儿抱着道具匆匆赶去排练的样子挠得他心口发痒。但一想到是因为自己离开了社团才让彼得和佩珀更加忙碌，他就更加无法迈出那一步。

所有事情看起来都井井有条，其实同时也是乱作一团。

 

 

 

今天是一个大日子。

彼得重新翻出托尼给他发的那条短信，再次确认了时间和地点，准备结束排练后直接去剧院找托尼。

佩珀和他一起整理着道具，转过头看看彼得：“你今天看起来挺高兴的。刚才还做了几个即兴动作。”

“呃……”男孩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挺高兴的。”也许是替托尼感到高兴。

“我有时候真的挺羡慕你的。”生来稳重的金发女孩儿认真地说，“你经常闪闪发光。”

“谢谢你，佩珀。”彼得有些受宠若惊，“在遇到托尼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上课的时候老师都会忘记我的名字。是你们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很感激。”

“你值得这些。”她温和地笑了，继续鼓励道，“你已经足够努力了，剩下的只需要更加勇敢。”

彼得想她也许是在说跳舞的事情，于是再次感谢了她，抱起剩下的道具，往仓库走去。

“替我向托尼问好。”女孩儿在他背后喊。

“我会的。”

 

彼得在仓库里专心收拾完了所有道具，看了看手表，时间似乎差不多了，他该去见托尼了。但当他想推门离开的时候却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他焦急地推了几下门，得到的是金属沉默的回应。他的手机和包都放在了排练的地方，叫人好像也成了不可行的计划。如果要等保洁人员来确认锁门，恐怕得等到七点以后，那时候再去剧院肯定是来不及了。

彼得懊恼地坐在地上，开始回忆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把门反锁了。

“你这么快就放弃了？我以为你会把门拆了。”门外传来非常熟悉的、甚至让彼得感觉厌恶的声音。是上次挨了彼得打的那个男孩儿。

彼得从地上爬起来，趴在门上：“请把门打开！我今天晚上有很要紧的事情……”

“我知道我知道，托尼斯塔克的演出。我看到他的动态了。”本靠在门上，还有点儿得意，似乎是终于报了一箭之仇，“但你最好还是呆在这里。”

“你知道吗，你第一次拿到的那个艾利克斯的角色，本来应该是我的。你后来的角色也都应该是我的！”他不再气定神闲，而是暴躁地敲打着门板。

巨大的动静吓得彼得往后退了一步。

“但我……”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积攒起了足够的勇气，“但我也是争取来的，我也努力过了。你如果真的觉得那应该是你的，你就应该直面我，而不是把我关在这里。这样只能显得你像个懦夫。”

“谁知道你是不是用别的手段呢，小基佬。”本冷冷地笑道，“我一想到该是我的位置被你这样的，又普通，又软弱的小东西替代，我就恨不得揍到你鼻青脸肿。”

“但被揍的人是你。”彼得回击道，并成功激怒了门外的家伙。

“你就呆在里面吧！希望托尼斯塔克不会生你的气。”

彼得听着本逐渐走远的声音，倚靠着门滑坐到地上，抬起头无力地看着死气沉沉的天花板。

    等彼得被保洁员放出仓库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半了，托尼的戏剧估计快要结束了。彼得找到了自己的书包，魂不守舍地往家里走去。

“Peter，你怎么还没来？”

“拜托拜托，快一点儿，再晚一点就来不及了。”

“Peter？”

彼得关掉手机屏幕，倒进床里，把枕头捂在脸上。痛苦让他蜷缩起身体，无声地哭泣起来。他想到的不是被关在仓库里的几个小时，而是之前拒绝了托尼的吻，在托尼面前的不辞而别，还有这次的失约——托尼一定不会再原谅他。

托尼斯塔克对他而言一直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在无数次的排练里他都是默默地关注着那个会发光的影子，上帝也许听到了他的祈祷，让托尼斯塔克走进了他的生活，给他带来了一点改变，然后又急切地让托尼斯塔克离开，去走进下一个未知者的人生。

彼得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拒绝那个自然而然的亲吻，他是个沐浴露男孩儿，而托尼却与之不同。彼得觉得自己还不配接受他的吻。但他的喜欢真真切切，真切到容不下别人对托尼的诋毁。

可他不管怎么努力，都摘不到天上的云。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早一点儿做出放弃。

托尼斯塔克很快就要走了。男孩儿想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哭泣出声。

 

 

 

托尼斯塔克即将迎来自己的毕业典礼。他给自己的社员和老师都表达了真诚的谢意，包括图书馆的管理员，还有社团仓库的保洁员。

“你就要毕业了，祝贺你。”黑人女性保洁员同他握手，“时间过得真快。”

“感谢您为我们做了这么多。”托尼绅士地向她道谢。

“你太客气了。”她很喜欢这个彬彬有礼的帅气小伙子，“你之前那段时间都没有来，东西都是佩珀和一个棕色头发的男孩儿整理的，他们帮了我很多。”

托尼一时间晃了神，他想起从那件事以后他和彼得就彻底断了联系。

“那个男孩儿……很好。”他磕磕绊绊地接话。

“可不是吗，那天整理得太认真，还被同一个社团的小混蛋关在仓库里了，一直到我来了才出来的。看他的样子像是吓坏了……”

“托尼？你还在听吗？”保洁员拍了拍他的肩膀。

托尼斯塔克如梦初醒。

“噢抱歉，谢谢，非常感谢您。”

 

 

为了庆祝托尼斯塔克和佩珀毕业，社团的成员们和托尼的朋友们决定举办一场派对。尽管彼得非常不想参加，但还是被佩珀再三邀请了。

“我知道你和托尼之间一定发生了些什么，但这是个好机会，你们应该好好聊聊。”

彼得不习惯这样的场所，音乐吵闹，男孩儿和女孩儿的距离太近，还有五颜六色的酒液，其中不乏一些在青少年中格外流行的药品。他缩在沙发上，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摆在桌上的饮料，尽可能地不想被人注目，尤其不想被托尼发现。

本大大方方地坐到他边上，彼得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你和他分手了？”他不怀好意地问。

彼得含着吸管，酒精让他的大脑缓慢地运作着：“……他不是。”

“得了吧，你真的没有留意过他看你的眼神吗？”本把酒精浓度更高的饮料换到了彼得面前，“你再怎么否认都没用的，小基佬。”

“对不起，托尼，对不起，我很抱歉……”男孩儿听不进他说的话，只是缩起身体，倒进柔软的沙发里。

 

托尼在派对上寻找着男孩儿的身影，佩珀告诉他彼得一定会来参加。他礼貌地回绝了许多人的攀谈，四处张望，最后在沙发的一角里看到了那颗熟悉的、毛绒绒的脑袋。

当他看到本坐在彼得身边，而彼得的表情有些呆滞木然的时候，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了上来，他一把扯住本的领口，将他从沙发上拎了起来。

“你给他嗑药了？！”

“我、我没有！”被整个儿拎起来的男生惊恐地看着暴怒的托尼斯塔克，他本来以为他们俩已经完了，再也不会有人打扰他欺负彼得，“他只是喝醉了！”

“滚远点！”托尼松开手，容他在爆炸的狂欢音乐中滑稽地落荒而逃。托尼把眼睛半睁的彼得从沙发上拉起来，将男孩儿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径直往外走去。

室内和室外的温差很大，虽然只是初冬，可当冷冰冰的风扑到彼得脸上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打了个颤。托尼把自己的围巾笨手笨脚地系到他的脖子里，然后开口，终于打破了两个人过于漫长的冷战。

“清醒了吗？”他说。

彼得把半张脸埋进那条带着香水气味的围巾里：“我没有嗑药。”

“我知道。”托尼看着路灯把男孩儿的轮廓照得温柔朦胧，他的呼吸成了白色，和他的皮肤一样美丽。

“……我很抱歉，没有来看你演出。”片刻的沉默后，彼得颤抖着声音说。

“没关系，我已经不在意了。”托尼尽量表现得很自如轻松，他希望男孩儿能感觉到他的诚意。

但彼得听到他这么说，却落下泪来。

悲伤一颗颗地砸碎在地上，掷地有声。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在意，你拥有的太多了，所以我的努力才显得一文不值……”彼得借着酒劲抽噎着。

“你的出现让我变得更好，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离开我，可我真的很舍不得。”

“我不敢让别人知道我的感情，这会伤害我们。”

“我做了很多错事，我害怕你讨厌我——求求你，托尼，别讨厌我，别离开我，求你。”

男孩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地说个不停，肩膀随着抽泣上下耸动。

托尼斯塔克没有想到自己的话会让彼得难受到这般，他束手无措地用手臂环住男孩儿的身体，想用这个拥抱盛住他的眼泪。

“听我说，听我说。”他肯定地抱紧了怀里的男孩儿。

“彼得，我真的没有生气，我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来看我的演出。”

“没有人有权力剥夺别人的爱，也没有人能为此伤害到别人。”

“我不会离开你，你要知道我那天在杂物间里从背后抱着你，所有事情都不能被挽回了。”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彼得，我应该更信任你。”

 

彼得没有再说话，他在托尼斯塔克的怀里扬起满是泪水的脸，酒精味弥漫在鼻尖。

他闭上眼睛，雪落在了他的脸上。

 

什么样的人值得被爱？是光彩亮丽的，天赋异禀的，魅力四射的，还是异常努力的，每一个都不是正确命题，没有一个与之对等。

事实上每个我们都值得被爱。

我们都应该勇敢地活在爱里。

 

Fin.